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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爸爸从床上下来,他的身上未着片缕,唯一的一件红袍子被他扔到半昏迷的雅各身上,这是不是说他宁肯自己光着,也不想别人把过多的视线投注给雅各,这强烈的独占欲。

    爸爸真的不如我想象中的那般纤细,骨肉匀亭,肌肉流畅,肩腰胯比例绝佳,腿长又直。虽然他极其的白,但该有棱棱角角都有,完美得像一尊希腊雕像。现在这尊雕像走到我的面前,他站着,我坐着。他连平日的和煦眼神都懒得在我面前装起来,低头注视着我,那目光极为冰冷。

    “小寅,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聪明孩子。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讲。”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讲出来你就会好受吗?”

    “我留给你一点自知之明。”

    爸爸的三连答一点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答案如何,彼此心照不宣,但我就是想要求个明白:

    “爸爸,我想知道,一切的一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凭什么可以知道我跟他的事情。就凭你身上流着他的一点血。”爸爸真的已经不再掩饰对我的厌恶,他是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不想跟我多亲近,然后他坐得远远,双腿交叠,手撑在膝上,托着腮,有一种恶劣的笑容在他嘴角成形,“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身世。”

    爸爸开始讲故事了,他的声音好听,清凌凌的,但是不掺一丝感情时就有些冷了。他盯着我的眼睛,慢慢在说。

    “你的存在第一次被告知给他的时候,我也在场。我见着那个女人抱着他的胳膊,我虽然在笑,但是我极力想要卸掉那个女人的胳膊,可我不能,因为他笑了。”

    “我一早就知道他喜欢孩子,见着一个不到他小腿高的小家伙,他凶恶的面孔就会不自觉的软化。他每次经过孩子扎堆的地方,口袋里就会放一把糖,就是希望到时候能逗逗这些孩子,换回一声甜甜的叔叔好。”

    “真是个傻家伙,那么高的个子堵在那里又是那么壮实的身材,孩子总是怕生的,怎么会靠近?”爸爸笑笑,看着像是在嘲弄雅各的傻,

    “现在他有那么一个孩子,我不反对,但是孩子的母亲我不会留她在世间太久的。或许是因为我的眼神杀意太重又或者是那女人机敏,你出生满一个月,那个女人就逃了,带着你一起。”

    “他快疯了,他出去找你们,但是他笨,不懂得方法,只会在那个女人常去的地方去找。但是我呢?不超过三天,我就找到你们了。”

    “那个女人不是那么需要男人,我就找十个八个陪陪她。”爸爸的眼神此刻十分吓人,嘴角带笑却是杀机四伏,但他一落到我身上的时候,又像是沉浸当时情景,眼底渗出一点温情,“我当时第一次抱你,你那么小,温温热热的一团,低头也看不清楚五官,不知是像他多一些,还是像那个女人多一些。那时你突然就哭了,哭得好大声,真不知道那么小的你是从哪里发出这么响的声音,然后那个女人竟然从一堆男人的包围中挣脱出来,也不管自己被撕碎的衣服马上给你喂奶。”

    “突然我就不想杀她了,她既然要养着你,我就让她每天接几个客人,直到你四岁那年。”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爸爸的样子,他一身白,俊美得犹如天神下凡。他捂着我的眼睛不让我看见那一边污秽不堪的景象,抱着我,轻声在我耳边安慰着:“别怕。”我当他是我一生的救赎,那个怀抱是天使拥抱了我,其实上是恶魔张开他的羽翼,彻底将我纳入黑暗中。

    接下来的故事无需爸爸多说,我都还记得,他就换了另外一个切入点。

    “知道为什么我给你拍了这么多张照片吗?”我不答,他则是捡起了地上一张照片,正是我第一次被拍的那张,“我要寄给他。他为了找你们,已经在外面漂泊了好长时间,连我都找不到他。他就是在躲我,在我们两个决裂之后。”

    “起初他是不相信的,你还小,五官长不开,再大一些,看上去跟他相似的五官才让他相信你在我手上。记得那些我给你看的书信吗?那些都是他写给你的。每一封都代表着他越来越靠近我们,等到你七岁的时候,他就站在了我精心为他准备的囚笼前,然后我捕获了他。”

    七岁的那次躲猫猫,我在衣橱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故事吗。

    爸爸显然是已经说道兴头上去,他的眼里有光,“我用药、性、你、为他打造了三道枷锁,每一道都极其难以冲破,但他依旧想要逃出去,而且也做到了,就是为了带走你!”

    “他看到你了,在我抓住他之前,你还记得那一天吗?一个凶恶的男人把你掳走了,但是最后我又把你夺回来了。”这段记忆我已经不记得了,那好像是我的一个噩梦,我不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只记住他凌乱的呼吸,抱着我的那双有力的臂膀和传过来过热的体温。我为此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后来也就搬离了这里。

    “至从那一次未遂以后,他越发的不消停,但我喜欢他的不消停。我喜欢他瞪着我的样子,威风凛凛,凶相毕露,那么一双掺了血丝的眼睛,像极了向我咆哮着的猛虎。我从以前就仰慕他的凶名,现在我终于又可以独自见到了,任何人都不能跟我抢。”

    “但这一切的一切却终止于你的那一场大病,他看到那一张照片了,以为你已经不行了,他偷偷给自己下药,一针‘醉生梦死’,我的老虎没有,只有一只温顺的猫咪,我要的不是这样的他。”

    “他是在演戏,蛰居,为了与我同归于尽,我知道的。同为戏中人,我演出过那么多张的面孔,他这么一张不过关的面具,我怎么分辨不出来。但是他要玩,我陪着他玩,只要他在我身边。”

    我听着爸爸吐露对雅各的爱语,一颗心千疮百孔,浑然不觉得痛了。爸爸突然话锋一转:“小寅,今夜你看到、听到的已经够多的了,回去吧。”突然床上的雅各像是做了噩梦,嘴里嚷着:小慕,小慕,爸爸在这里,不要离开爸爸。

    爸爸上去安抚他,把人抱进怀里,一点点吻着他上面的冷汗,嘴里亲和地回答着:“小慕他没走,他就在这里,他在跟你打招呼呢。”爸爸安慰人的手法很熟练,显然经常做这样的事,雅各也在他的安抚下慢慢平稳了呼吸。爸爸把眼神扫向我,那意思是你快点走,不要打扰他与雅各的独处。

    明明我与床上两个人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现在我融入不进那两人近乎和谐的气氛中。我走向外面,白日里是晴空万里,此刻一场漂泊大雨倾盆而下。

    天是在替我哭吗?那就下的更大一点吧!带走我身上所有的悲伤!我不该为那人哭得,我也不该为别人哭,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让我哭泣了。

    我走进雨中,雨幕吞噬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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