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给,你不能要(3/8)

    处在人群中被强行无视的感觉有些糟糕。

    他再一次想起在“大老板”脸上砸拳头的舒爽,以及大老板咬着牙告诉他所谓的黑球鞋、白球鞋理论。

    班长自称是黑球鞋,而他是白球鞋。

    裴映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压下心口的愤怒。

    愤怒会裹挟情绪,影响判断。

    司机驱车停在到那栋洋楼院门口。

    这是属于司机的示威,明明可以开进去停到洋楼门口,却偏偏每次都只停在院外。

    忍耐积压太多,裴映用泰语道:“开进去。”

    “我车开得不好,”司机用食指点着方向盘,“进去拐弯不容易,您体谅我吧。”

    话说的没错,但语气却不是恳求体谅的语气,何况院子很大,不存在不方便调头的问题。

    裴映不愿意继续浪费时间,推开车门下车。

    守在院子门口的保镖开口:“裴先生,二叔手下的那个华人过来了,给你送你要的画笔。”

    裴映点头,向里走。

    他没有管任何人要画笔。

    但是他不想戳破这个谎言。

    “二叔手下的那个华人”,他知道保镖说的是谁,那是刚来不久的新打手。

    他观察过那人几天,从细节发现那人有可能是警察。

    如果这个可能性成立,那么应该是国内派过来的,泰国当地警察不管这些违法产业。

    屋里有喊叫声。

    裴映在门口停住脚步,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为什么领导派我盯你?”

    “还有,你为什么要拿牛肉喂你公司附近的野猫……那些猫怕我,我一去它们就跑,但它们每次看见你都蹭你。就是那天,我觉得你可能是一个好人。”

    “我猜对拳赛结果,你说我很了不起的时候,我很开心。”是施斐然的声音。

    施斐然低低咳嗽一声,又说,“你轻飘飘的一句话,是我最缺的东西,我从小就没有得到过肯定,而且你确实挺容易让人有好感。”

    好感……

    好感。

    好、感。

    裴映愣了愣,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好感。”

    那人语气变得急迫:“我喜欢你,我照顾你这些天我就想明白了,我比裴映适合你。”

    裴映脑中一片空白。

    所有声音一并消失。

    极度的安静使他心生恐慌,开始无意识地背诵人名:

    “张硕硕、张诗茹、莫琳、梁佳莉、施鸿、李蕊、胡奉妩、安如玫、方哲、方理、谭强、谭辉……”

    “张硕硕、张诗茹、莫琳、梁佳莉、施鸿、李蕊、胡奉妩、安如玫、方哲、方理、谭强、谭辉……”

    心口极其不舒服,背不下去。

    裴映四处张望,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无意间看见房子侧面的水龙头,急忙扑过去,跪在和它齐平的高度,扳开水龙头开关。

    没水。

    没有水。

    水龙头淌不出水。

    一滴水砸在他手背,紧接着第二滴也落下来。

    他疑惑地盯着手背上的水,好一会儿才发现是他自己在哭。

    施斐然喜欢了别人。

    挺好的,他再也不用担心这件事会不会发生……

    谁不向往正义。

    谁让他是坏人。

    影视剧里的坏人一旦开始做好事,就离死不远了。

    正义善良的主角才配做好事。

    他是坏人,他要为与自己不匹配的善良付出代价。

    他要修改他的计划,他必须以更迅速的方式了结一切,然后死在这里——这是对施斐然最好的祝福。

    施斐然要什么,他都可以给。

    当他成为施斐然的麻烦本身,他可以主动死掉,他可以。

    裴映整理好情绪,站了起来。

    他掸了掸膝盖上沾的草叶,走向洋楼。

    台阶绊了他一下,他没有摔倒,黑色皮鞋鞋面被阶角划出一抹显眼的白痕。

    施斐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他,张开手臂:“过来。”

    裴映滞了一下,拖着身体走过去。

    施斐然一把抱住他的腰:“去这么久?”

    他扯着嘴角弯了弯。

    他接受不了施斐然出轨,也原谅不了施斐然,更不舍得对施斐然做出实质性的伤害。

    他一秒也不想活,一口气也不想喘了。

    但还有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同时也是他选择不逃跑的理由。

    施斐然的手有些热,他低头,看见施斐然两手圈着他的腰,睁着那双水雾弥漫的眼睛注视他。

    施斐然的脸比平时红,于是裴映探手摸了摸。

    “感冒了吗?”他问。

    施斐然盯着他:“你感冒了吧?声音怎么突然变哑了?”

    裴映偏头,茶几上摆着两只小药瓶,他看得懂上面的泰文,它是用来治疗细菌感染的。

    “生病多久了?”裴映又问。

    施斐然也看向药瓶,犹豫片刻,开口:“一周多了。你刚才不在的时候保镖陪我出去买的,我生病时候就待在赌场对面的庙里,对了,方哲就在那庙里出的家,你见过他吧?”

    裴映没有回答问题。

    他知道施斐然撒谎。

    施斐然明知他的信任,不会去跟保镖求证这件事,所以利用他的信任撒谎。

    这个人太了解他了。

    了解他的骄傲,也了解他的卑微,了解他永远不会用一把有子弹的枪对准自己。

    裴映捧起施斐然的脸,低头吻住那对嘴唇。

    亲起来烫,但出奇地软。

    裴映更用力地压过去,不由自主地好奇在那个卧底警察的视角里,这对嘴唇尝起来的味道。

    他闭上眼,眼球忽然自燃一般,烈火被关在眼眶中,焚烧大脑。

    施斐然抬手抵住他胸口:“我们上楼吧?”

    “好。”裴映回过神,松开施斐然,“你先去楼上洗澡,我看一下赌场的账。”

    ——既然这里有那个警察送来的药,那么还会有保镖口中那支作为借口的笔。

    裴映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直到楼上的浴室响起淅沥沥的水声。

    他四处看了看,抬腿轻踢茶几边的垃圾桶。

    皮鞋鞋尖撞击垃圾桶,纸团晃进垃圾桶更底部,一支画笔露出来。

    一支扁头画笔,以他的绘画风格,永远用不上的东西。

    施斐然到底把他当什么。

    他真的有些好奇。

    剥落那些闪闪发光的附加,他在施斐然心里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威胁?

    所以施斐然会把画框留给李蕊、所以施斐然保护那个警察、不让他知道那个人曾经来过这里。

    裴映当然知道自己才是这段关系的下位者,施斐然是被他供奉的神,现在他的神要收回赐福。

    收回他存在的意义。

    看。

    道理他懂得很透彻,但他依然不想活了,或者说没法儿活了。

    既然如此,至少在最后,他想见见那个赢过他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裴映掏出手机,拨通“二叔”的电话,开始说泰语。

    楼上水声停下。

    裴映站起来,迈上台阶。

    施斐然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光是洗澡就有脱一层皮的感觉。

    身上每一处关节都发酸发烫,举手弯腰这种小动作全部变得吃力,感觉像在重新驯化四肢。

    这个破病,每天晚上最严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运动量太大,格外严重。

    但他不想扫裴映的兴。

    裴映内心太敏感,他怕裴映多想。

    施斐然站在洗手台的镜子面前,用毛巾揉着脑袋。

    浴室的门把手忽然下压,门从外面打开,裴映走进来。

    他想的到,这几个月裴映憋得难受,所以他没太介意裴映把他压在水台上,直接就这么进入他。

    他只是有些腿软。

    入口被撑开、然后反复撕扯,这种疼痛加剧了腿软。

    施斐然抬起手,回手摸到裴映手臂,捏住对方,示意他慢一些。

    不知什么原因,裴映没察觉到他的示意,几乎要将他撞碎。

    他只好尽可能地抓住水台陶瓷边缘,指节泛了白,镜子中的脸不停颠簸,肉体拍击的声响在浴室里变得格外响。

    潮气挤压进气管,施斐然张开嘴唇大口呼吸。

    头发被裴映的手粗鲁地抓起来,他偏过头想去亲吻裴映的嘴唇,那只手却更用力地抓他的头发,让他动弹不得。

    裴映细细地观察他,那眼神像一个猎人观察自己捕到的野兔,让施斐然稍稍有点不舒服。

    但很快,他没空分析这个眼神了。

    裴映开始加速,而后射在他身体里。

    量比平时多,那根器官拔出去之后,精液倏地从入口淌下来。

    施斐然的脸烧得更厉害了——身后的入口被开拓太久,含不住那缕液体。

    精液是温的,与润滑剂截然不同的触感顺着大腿内侧慢慢流。

    裴映把他拖到床上,架开他双腿,再一次插到了底。

    小腹不自觉绷紧,他仰起头叫出声。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多容易被进入。

    以及那个位置被驯化的有多容易获得快感。

    他把手伸下去,抚慰自己的前面。

    裴映看着他的动作,抽插的频率慢下来,配合他套弄自己的节奏。

    他看不到,但从裴映的眼神猜得到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色情。

    他望着裴映的眼睛,用和空气一样潮湿的声音问道:“我自己射出来,还是你想干到我射出来?”

    回应他的是裴映的手,裴映扯过散在床单上的衬衫,把他两只手拢在一起,缠上几圈系上扣,然后开始顶弄他后穴深处的前列腺。

    他也憋了太久。

    快感意料之外的凶猛。

    有种溺水的错觉。

    系扣太紧,他的手臂动弹不得,只能尽可能放松,允许那根东西继续在身体里驰骋。

    他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

    “……除我之外,你允许过别人对你做这种事吗?”裴映在这时忽然发问。

    施斐然脑中全是乱窜的细小电流,只当这个问题是增加刺激感的情趣。

    他餍足地舔了一下嘴唇:“你是不知道才问?”

    “我是不知道才问的。”裴映回答,而后将自己拔出去。

    施斐然不得不从快感中割出一条神经来回归理智——因为他听出裴映语气不对。

    “裴裴……”

    脚步声倏然闯入耳孔,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手腕被捆太久,麻得不行,想动都动不了。

    脚步已经近在走廊外,一个施斐然完全不陌生的男声响起:“裴先生,二叔让我过来送你要的账本……”

    戚良翼。

    他看向裴映的眼睛,裴映也望着他,温声道:“在卧室,进来。”

    狗日的裴映狗日的裴映。

    施斐然瞪着裴映。

    狗日的裴映!

    “放在那儿,你可以出去了。”裴映侧过头看向卧室门口。

    施斐然不得不一并看向门口。

    毫不意外地对视上戚良翼一双震惊的双眼,而后眼睁睁看着那份震惊变成愤怒。

    施斐然握紧拳,挣脱不开打卷的系扣,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枕头:“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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