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1)

    楚清河很享受能帮李恒挑衣服这件事,李恒会完全地把选择的权力交到他手上,哪怕表现得再不情愿也会乖乖地抱起衣服开始试──这才是最吸引他的,即使不愿意、他还是会因为他而尝试。

    然而李恒对着一整手的衣服实在没办法提起什麽兴趣来,基本上无论什麽剪裁、版型对他来说都看不出具体差别,只能机械地穿上、脱掉、穿上、脱掉。这会大概没二十套也有十套了。

    他侧过头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把脸藏进了高领里头幼稚地做了个看不清的鬼脸,然後才走出试衣间让楚清河看看穿起来的效果。

    少年的身姿挺拔,一双腿站得笔直,是天生的衣架子,一张脸却因为别扭而绷得死紧成为了败笔。

    臭脸的样子特别像青少年,那种不想跟老爸出门的青少年。

    楚清河没有急着跟李恒说穿这样好或不好,而是按住他的嘴角逼他提拉起唇角,勾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後再对着他沉思半晌,假作认真考虑後撇过头:「我看你似乎不大喜欢,你再去换这套吧。」

    然後捧起一叠新的衣服又塞到他手里,拍了拍李恒的屁股把他赶去更衣间。

    李恒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拎回更衣室,只好烦躁地把衣服扔到椅子上,把头发往後拢又放下,就着地板的地毯直接盘坐下去。

    地毯说不上特别柔软,但坐着至少不会磕着骨头,他伸手泄愤地揪了把地毯毛又松开手。

    他受够这堆玩意了,身为男子汉就要四角裤穿一年,这就是原则。

    於是李恒摸出偷揣进来的手机悄咪咪地滑了起来,想着能偷点闲也好,反正等等楚清河叫他时再穿也不会太迟。

    过了五分钟後,门外的楚清河想着再怎麽慢也该出来了,小姑娘换整身都没这麽慢,何况他才拿了件上衣跟裤子。

    「好了没?」楚清河扣了扣门。

    「拉链卡了,等等!」李恒手指动地飞快,游戏打得正专心,自然不能停。

    楚清河挑挑眉,也不回去挑衣服了,抱着手站在门外等他,指尖随着秒针的移动在手臂上轻点。

    五分钟後,楚清河看了眼表面,又再一次地敲了敲门:「开门。」

    「拉链卡」

    「拉链卡死了,真的?你身上的裤子没有拉链。」

    李恒突然对这个桥段有点既视感,好像在哪听过或说过。

    还来不及深想,李恒就急忙地开了自动,刨开衣服堆把手机用衣服埋了起来。然後才慢吞吞地开了门探出半颗头,身上还穿着进门前的那件高领针织衫:「我平常一局只打五分钟的」

    楚清河把身子挤进去後把门锁上,低下头,上手一拉就松了他的裤头,抬眼看他:「哼?卡得挺紧的。」

    李恒急忙地拉着裤子不让裤子滑下去。

    「松手。」

    松,您说松就松。李恒马上放开手,任凭裤子往下滑,大腿突然一片凉搜搜的。

    「还有哪里卡住了要帮你脱吗?」楚清河作势要脱他上衣。

    「别!让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外面等我。」李恒把小半张脸塞回领子,用手拉住衣摆坚决不让楚清河再碰一下。

    楚清河耸肩,也不出去,将椅子堆上的衣服挪开後便看到那台手机,顺手塞到自己裤兜里,然後撑着脸坐在一旁看他,抬手示意他继续。

    李恒不敢把脸从领子里拿出来,乾巴巴地看了楚清河三秒後又看了看他兜里的人质便败下阵,背过身把上衣给脱掉。

    当李恒弓着腰,手臂向上拉伸时便会让肩胛骨也跟着向外张,衬着中间下陷的背脊确实如同蝴蝶骨这个别称一般。

    脱得赤条後李恒才发现他终究要转过身面对楚清河,以前自然是没什麽问题。现在倒是因为不久前的心虚而浑身不自在,并不大愿意转过身,只好站原地让楚清河给他拿。

    「右手抬一抬。」

    李恒下意识地跟着指令抬手,下一刻楚清河便将那件衬衫套了上去,让他转过身来给他扣扣子。

    李恒挠挠鼻头,觉得这样总比刚的不自在好些。至少现在这画面傻得像大人给孩子穿衣服,他总不会胡思乱想。

    楚清河似乎是为了抓尺寸,把扣子扣上後便一手扶住他的肩,一手转而放到他的背上,指尖稍微施力,贴服着脊梁骨往下挪到腰椎的位置,让他因此而挺起腰。

    ──事情大约偶尔就是会像脱缰野马般朝意想不到的地方一路狂奔。

    这样的想法尤其在发现楚清河的手会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不断摩娑过皮肤时便爬上心头。他几乎全身僵直地看着楚清河低头而露出的一小段分明的锁骨,不禁浮想联翩。

    楚清河不紧不慢地掐起布料,问他:「拿小一号的?」

    「我觉得很刚好!」李恒很快地摇起头来,其实他才不在乎衣服大小,他只想让楚清河的手尽快离开,肌肤接触对他而言几乎成为了禁区。

    「是吗,那就这件吧。」楚清河松开手便解开锁扣走出门,提前走出更衣室。

    楚清河走後李恒依旧维持光着两条腿的状态,没来得及穿戴整齐便脱力般地靠到门上。

    李恒摀住脸,喉头滚过咕噜声,像是想喊出来却又吞了回去。

    他开始怀疑根本问题在於昨天他便不该答应方殷,才不会多了这麽多的烦恼。

    总觉得整天下来脑袋里似乎浑浑噩噩地蒙着一层雾,走哪儿都摸不清方向,有种突然失去掌控权的感受。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注意那些原先在他眼中显得无比正常的肢体接触,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他不得不承认他变得对肌肤接触异常地有感受,让他不禁地想到方殷那时难耐的神情跟温热的手心。

    那很性感。

    他灵光乍现地想到了该怎麽去形容那时的氛围,而第一次对这个词有了清楚的感受。

    或许这只是每个十六岁青少年都会遇上的青春期呢?

    他跟其他乐衷片的朋友们一样对情慾感到冲动,只是他一直没意识到。

    毕竟,片里的人总是一男一女,但他也许比较偏好男性,所以压抑得久了才一口气爆发出来也说不定。

    想到这种异常很可能并不是源自他所想像的喜欢,他便突然松懈了下来,有种茅塞顿开的畅快感。

    他很喜欢楚清河,但那是对家人的喜欢,不是恋爱──也不该是。

    一个青春期的少年对周遭的一切、对肌肤相亲抱有遐想不是那麽大不了的事。

    他先前怎麽会怀疑那是恋爱的?他根本没有谈过,哪能明白那是什麽样子仔细想想确实是个愚蠢的猜测。

    他早上还对着绍明航胡言乱语,想起来他就一阵羞耻,恨不得把头塞到土里当作没发生过。

    李恒穿戴整齐後对着镜子理了下领口,整理完毕又因为看到嘴唇上头有些乾涩的死皮翘起而用拇指摩擦过,感受到了粗糙的触感。

    他探出舌头舔过下唇,试图抚平乾燥的死皮,动作却在半途突然地慢了下来,像在摸索似地缓慢舔过。

    他想起来方殷的嘴唇似乎总是剔透的,抿嘴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好看,润润地压成一线嫣红。

    不知道摸起来是什麽感觉,一定不像他粗糙吧。

    李恒心里悄悄地留下了个念想。

    走出更衣间後李恒率先拉上了楚清河的手腕,小小地吁出一口气後才道:「我不是不喜欢跟你出门。」

    「我知道。」

    「我只是想要松口气又不知道怎麽跟你说,你看起来兴致很高。」

    楚清河回过头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知道,你如果提出了我是不会说不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有分寸。我只是想试试你能跟我闹别扭闹到何时。」

    虽然他确实很喜欢看李恒闹着脾气却包容着的样子,但他也喜欢他坦率道歉的样子,所以这时的表情显得格外柔软。

    「你发现了?喔,谁看不出来好吧,我只是有点烦恼所以才这麽焦躁。」

    「你想跟我谈谈吗,从你开学後我一直没时间跟你好好聊一聊。」

    「所以我晚上能去你那睡吗?」

    「只要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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