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了不起的妹妹(2/5)
他是没想到，如此轻微的一声，居然惊动了隔了有些距离的武藤。男人连忙停下手上正做着的活，抬起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水溅到你了吗？”
但不料，武藤却摆了摆手，直接就让他闪人：“剩下的我干就行了嗯，”男人弯着腰，伏在砧板旁，仔细把山鸡肉片成薄片，一边继续跟他讲：“厨房里头也挺热嗯，要不，你先到外头去陪陪教授和小妹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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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懂，就算再不情不愿，归根结底，那都是不过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祟。而配合武藤干完家务活，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则是一种道义要求。
他当然知道，接下来男人定是要准备炖鸡汤，可能还得要自己帮着给搭上一两把下手。而一想到即将就要触碰到那堆生肉，王良明的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般地闹腾开了，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明明是方才看到已经变为食物的‘那坨肉’时受到了刺激，自己才会做出这般反应。但是，他实在不想让男人觉得自己太过矫情，是个拖后腿的人，便依然努力佯装无事。
“不过嘛，既然是你主动提出来的，那么择菜这事，就劳烦你来帮我干呗。”武藤咧嘴一乐，冲依然懵逼中的王良明挤了挤眼睛，就转过身端起了锅，把香喷喷的烤肠和蛋一股脑全倒在了铁盒中米饭的旁边，再拿筷子给顺整齐了。
“这理儿我当然懂，我要不是看舒莱曼先生快没时间了，也不会特地要催你了。”王良明撇了撇嘴，同时又指了一下另一侧台面上包裹着的山鸡，嘟囔了句：“还有那个山鸡，你不给他先炖汤了吗？”
武藤把手中攥成一把的羽毛放到一边，稍稍掸了掸手，挠着后脑勺，继续跟王良明讲：“我这些天，做了这么多次，我想你应该也都学了不少吧？所以，”
回到了前厅，王良明见舒莱曼和妹妹仍在捯饬手头的‘画作’，一板一眼的用铅笔在本子上勾勒着线条，时不时还会拿橡皮涂抹掉不满意的地方。他想，这若是到外面，被不认识他们的人碰上了，可能还真会错以为成美术学院的老师和学生。
接着，他舀了一大勺滚开的水，倒入了一个矮木桶里面。然后，男人将包裹解开，提着山鸡的爪子，直接浸入了盛满热水的桶中，来回涮了两三遍。
“怎么了又？”王良明被唬了一跳，同时也有些懵，没闹明白武藤到底想做什么。他问男人：“你现在不切下菜然后待会儿下锅炒吗？”
况且，自己难道要在一个日本人面前显得中国人很懒惰不成？
于是，男人思索了片刻过后，转过脸，看了眼那些蔬菜，点了点头，夸赞道：“挺好的啊，你进步得还挺快。”
可他又明白，若是什么都不说，不问，男人已经忙活了一天，到头来再看到没帮上什么的自己居然先当了个甩手掌柜，恐怕会极为不合适。
说到这儿，男人取来两把刀，将其中一把给王良明放到了切菜的砧板上，接着说道：“你也来切一个试试，正好给你哥腾点儿时间，好让我来把这山鸡给收拾完。”
“啊呀，”武藤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下脑门后，手按住了王良明的肩，赞许地看着他，讲：“你说的还真对。我是应该同时做上，拔毛这些，也得且要一阵。”说完，男人便利落地弯下腰，拽过来了那筐蔬菜与一个小板凳，放在了离自己脚边不远处。
武藤的耳朵好使得很，凭声音就觉察到王良明已经替自己切好了所有需要做的菜。不过，他盯着砧板上的肉，认为自己若是要把这些彻底收拾完，恐怕还得需要阵功夫。
“嘶。”望见山鸡那身原本蓬松的美丽羽毛，沾了水后，一瞬间便皱巴巴地搭到了两侧，王良明不自觉地倒吁了口凉气。
然而，方才转身的那一瞬，他视线不经意越过男人的臂膀，还是看到了那被拔光了羽毛的动物。那东西全身泛着令人发憷的粉红色，刺眼地躺在那里，不由让他浑身都觉得一阵冷。
“嗯，都弄完了。”王良明回答武藤。他把最后一根黄瓜搁水盆里涮了一下之后，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端着一大筐蔬菜要到武藤身旁去，等候‘进一步的指示’。但他没想到，男人却来到了自己跟前，直接把自己给拦住了。
但有一点比较好在于，因为一些饭菜早就已经搁灶台上热了许久，此时狭小的厨房里香气醇醇，冲淡了些许生肉腥臊的味道，也总算是给了王良明脆弱的神经一个莫大的安慰。
切菜本身倒并不能算是件技术活，加之平时看武藤操作得多了，相较起原先的生涩，王良明对这个已经渐渐开始上手了许多。没用多久，竹筐里面整棵整棵的蔬菜就已经变成了一片片，工工整整地摆放在一个盘子上。
武藤顿了顿，嘴上倒没讲什么，不过对先前自己猜测的那种情况，心里面多了几分肯定。片刻过后，男人把冒着热气的山鸡从水中提出，搁到案板上。
“啊！没有没有。”王良明连连摆手，摇着头，慌乱地搪塞武藤的疑惑：“我刚才好像硌到什么地方了，没什么大事。嗯”
“哈，反正你不是嗯，”
“呃然后，”王良明犹犹豫豫地问武藤：“你还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虽然感到奇怪，但考虑到能不再去面对令自己发憷的景象，王良明当然是一百二十个乐意，自是没再多问些什么。
说完，武藤又回过身，拿锅铲把已经煎炸得有点焦黄的香肠翻动了几下，接着再打了两个鸡蛋，放下去。
“你”王良明睨见不远处地上的竹筐里盛着一些青菜，又瞟了眼锅里头油腻的肉蛋组合，问他说：“不做点蔬菜，放在里面吗？全荤的啊？”
“嘿嘿，不要着急嘛，良明。”男人笑了笑，讲道：“办事要一样一样来。等我先把现在这些忙完，然后再弄下面的。”
“哦，好吧。”王良明木然地答应了男人，规规矩矩地来到了砧板前，按武藤所言忙了起来。
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脑子里所想的，脸上的表情其实很难真正掩藏，更早被男人尽收眼底。
“你那里，把菜全部择完了？”武藤背对着正坐在小板凳上的王良明，问道，同时双手开始飞快地拔起了那鸟的羽毛。
“啊？好，吧。”王良明十分吃惊，完全没搞明白武藤到底有怎样的盘算。因为按照以往的‘老规矩’，凡是男人下厨，不论自己愿不愿意，都会被他‘要求’在旁边待着，美其名曰‘观摩学习’。哪怕是在武藤的手完全好了以后，仍旧不会放过自己。可今儿却也不知咋，这家伙竟然‘良心发现’，让自个儿能歇着了。
待捣鼓得差不离后，王良明听见‘咔、咔’沉闷的几声，从武藤那边传了过来。都不用去看，他就明白，那是金属刀片在错开山鸡连结的骨肉。他庆幸好在男人身板宽，正好挡上了台面上的景象。否则，王良明以为，自己恐怕真会被恶心到连晚饭都吃不下去。
“来。”男人招呼着王良明，同时把一个木勺插进了腾着热气的白米里，讲道：“你掌握一下量，把我饭盒里的一半，放满就好，别太多。”
于是，他快步走了出去，因而也没有觉察到武藤在他经过的时候，先是把盛了生肉的盆给推开到了一旁，之后又一直在盯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